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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 籍 文 献

 

　　《燕丹子》：

　　荆轲之燕太子丹，置酒华阳之台，酒中太子出美人能琴者。轲曰：好手琴者。太子即进之。轲曰：但爱其手耳。太子断手盛以玉盘捧之。太子尝怨秦遇之不道，使荆轲入秦亟樊于期首与督亢地图，武阳为副。轲不择日而发，太子与知谋者皆素衣冠送之易水。轲起为歌曰：风萧萧兮易水寒，壮士一去兮不复还。轲至咸阳，国中庶子蒙白曰：燕太子丹畏太王之威，今奉樊于期首与督亢地图，愿为北蕃臣妾。秦王喜，百官陪位，阶戟数百，见燕使者轲奉于期首，武阳奉地图，钟声并发，群臣皆呼万岁。武阳大恐，两足不能相过，面如死灰色。秦王怪之。轲见请曰：此北鄙小子，希睹天阙，愿大王小假，令得毕辞。秦王谓轲曰：取图来进。图穷而匕首出，轲左把秦王袖，右揕其胸，数之曰：足下负燕日久，贪暴海内不知厌足，樊于期无罪而夷其族，轲将海内报仇，今燕王母病，与轲促期，从吾计则生，不从吾计则死。秦王曰：今日之事，从子计耳，乞听琴声而死。召姬人鼓琴，琴声曰：罗谷单衣，可掣而绝。八尺屏风，可超而越。鹿卢之剑，可负而拔。轲不晓音。秦王从言掣之绝超屏风负剑而走。轲拔匕首摘之决秦王。秦王刃入桐柱，火出，秦王还断轲两手。轲倨詈曰：坐吾轻易为竖子所欺，燕国之不报我事之不立哉。

 

　　《新序》：

　　楚威王问于宋玉曰：先生其有遗行耶，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？宋玉对曰：唯然有之，愿大王宽其罪，使得毕其辞。客有歌于郢中者，其始曰下里巴人，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，其为阳陵采薇，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，其为阳春白雪，国中属而和者数十人而已也，引商刻角以流徵，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。是其曲弥高者其和弥寡。

 

　　《说苑》：

　　水浊则鱼困，令苛则民乱，城峭则必崩，岸竦则必阤。故夫治国譬若张琴，大弦急则小弦绝矣。

　　应侯与贾午子坐，闻其鼓琴之声，应侯曰：今日之琴一何悲也？贾午子曰：夫张急调下故使之悲耳。急张者良材也，调下者官卑也，取夫良材而卑官之，安能无悲乎。应侯曰：善哉。

　　钟子期死而伯牙绝弦破琴，知世莫可为鼓也。惠施卒而庄子深瞑不言，见世莫可与语也。修身者智之府也，爱施者仁之端也，取予者义之符也，耻辱者勇之决也，立名者行这极也。

　　孔子晨立堂上，闻哭者声音甚悲，孔子援琴而鼓之，其音同也。孔子出而弟子有叱者，问：谁也？曰：回也。孔子曰：胡为而叱？回曰：今者有哭者，其音甚悲，非独哭死，又哭生离者。孔子曰：何以知之？回曰：似完山之鸟。孔子曰：何如？回曰：完山之鸟生四子，羽翼已成乃离，四海哀鸣送之，为是往而不复返也。孔子使人问哭者曰：父死家贫，卖子以葬之，将与其别也。孔子曰：善哉圣人也。

 

　　《汉书》：

　　司马相如字长卿，蜀郡成都人也，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。临邛多富人，卓王孙程郑乃相谓曰：令有贵客为具召之。相如强往，一坐尽倾，酒酣，临邛令前奏琴曰：窃闻长卿好之，愿以自娱。相如辞谢，为鼓一再行。是时，王孙有女文君，新寡好音，故相如缪与令相重，而以琴心挑之。其词曰：凤兮凤兮归故乡，游遨四海求其凰，有一艳女在北堂，室迩人遐毒我肠，何由交接为鸳鸯。又曰：凤兮凤兮从凰栖，得托兹尾永为妃，交情通体心和谐，中夜相从知者谁。相如时从车骑雍容闲雅，甚都及饮卓氏弄琴，文君窃从户窥，心悦而好之，恐不得当也。既罢，相如乃令侍人重赐文君，侍者通殷勤。文君夜亡奔相如。相如与驰归成都，家徒四壁立，文君久之不乐，谓长卿曰：弟俱如临邛，从昆弟假贷，犹足以为生，何至自苦如此。相如与俱之临邛，尽卖车骑，买酒舍，乃令文君当垆，相如身自着犊鼻裈，与佣保杂作涤器于市中。卓王孙耻之，为杜门不出，不得已分与文君僮百人、钱百万，及其嫁时衣被财物。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，买田宅为富人。

 

　　《新论》：

　　昔神农氏继伏羲而王天下，上观法于天，下取法于地，近取诸身，远取诸物，于是削桐为琴，绳丝为弦，神明之德，合天地之和焉。

　　神农氏为琴七弦，足以通万物而考理乱也。

　　琴者禁也，古者圣贤玩琴以养心。穷则独善其身而不失其操，故谓之操。达则兼善天下，无不通畅，故谓之畅。经逸不存。舜操其声清以微，微子之操其声清以淳，箕子之操其声淳以激。

　　八音之中惟丝为最，而琴为之首。琴之始作，或云伏羲，或云神农，诸家所说，莫能详定。鄙人谓狐为狸，以琴瑟为箜篌，此非徒不知狐与琴瑟，乃不知狸与箜篌也。

　　大声不振华而流漫，细声不湮灭而不闻。

　　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，曰：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？对曰：臣独乌能令足以悲哉。臣之所能令悲者先贵而后贱，昔富而今贫，摈压穷巷不交四邻，不若身材高妙怀质抱真，逢谗罹谤，怨结而不得信，不若交欢而结爱，无怨而生离，远赴绝国，无相见期，不若幼无父母，壮无妻儿，出以野泽为邻，入用堀穴为家，困于朝夕，无所假贷，若此人者，但闻飞鸟之号，秋风鸣条则伤心矣。臣一为之援琴而长太息，未有不凄恻而涕泣者也。今若足下，居则广厦高堂，连闼洞房，下罗帏，来清风，倡优在前，诌谀侍侧，扬郑音，激楚舞，流声以娱耳，练色以淫目，水戏则舫龙舟，建羽旗鼓，钓乎不测之渊，野游则登平原驰广囿疆，弩下高鸟，勇士格猛兽，置酒娱乐，沉醉忘归，方此之时，视天地曾不若一指，虽有善鼓琴者，未能动足下也。孟尝君曰：固然。雍门周曰：然臣窃为足有所常悲。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，连五国约南面而伐楚者又君也，天下未尝无事，不从则横从，成则楚王，横成则秦帝，楚王秦帝必报仇于薛矣，夫以秦楚之强，而报弱，犹磨萧斧而朝菌也。天下有识之士，莫不为足下寒心，天道不常盛，寒暑更进退，千秋万岁之后，宗庙必不血食，高台既已倾，曲池又以平，坟墓生荆棘，狐狸冗其中，游儿牧童踯躅其足而歌其上曰：孟尝君之尊贵亦犹若是乎。于是孟尝君喟然太息流涕承睫而未殒，雍门周引琴而鼓之，徐动宫徵叩角羽，终而成曲。孟尝君遂唏嘘而就之曰：先生之鼓琴，令文立若亡国之人也。

 

　　《蔡邕女训》：

　　舅姑若命之鼓琴，必正坐操琴而奏曲，若问曲名，则舍琴兴对。其曲曰坐若近，必闻其声，若远左右必有替者。其言凡鼓小曲五终则止，大曲三终则止，无数变曲，无多少尊者听未厌不敢遽罢。

 

　　《阮籍乐论》：

　　昔季流子向风而琴，听之者泣下沾襟。弟子曰：善哉乎鼓琴，亦已妙矣。季流子曰：乐谓之喜，哀谓之伤，吾谓哀伤非为喜乐也。汉顺帝上恭陵过樊衢，闻鸟鸣而悲，泣下横流曰：善哉鸟声。使左右吟之曰：使丝声若是岂不乐哉。夫是谓以悲为乐者也。诚以悲为乐，则天下无乐，而欲阴阳调和灾害不生亦以难矣。

 

　　《嵇康绝交书》：

　　有必不堪者七：卧喜晚起，而当门者呼之不置，一不堪也。抱琴行吟弋钓草野，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，二不堪也。危坐一时痹不得摇，性复多虱爬搔无已而当里以章服揖拜上官，三不堪也。素不便书，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几，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，欲自勉强则不能久，四不堪也。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，已为未见恕者所怨至，欲见中伤者，虽瞿然自责，然性不可化，欲降心顺俗则诡，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，无誉如此，五不堪也。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，或宾客盈座鸣声聒耳，嚣尘臭处，千变百技在人目前，六不堪也。心不耐烦而官事鞅，掌机务缠于心，世故繁其虑，七不堪也。

 

　　《帝王世纪》：

　　神农作五弦琴，又曰尧作大章，使无勾作五弦琴，天下大和。于是景星耀于天，甘露降于地，朱草生于郊，凤凰止于庭，嘉禾孳于亩，醴泉涌于山。

 

　　《十六国春秋》：

　　符坚末年，怠于国政，赵整者援琴歌曰：昔闻盟津河，千里作一曲，此水本是清，是谁乱使浊，北园有枣窠，布叶垂重阴，外虽多荆刺，内实有赤心。坚出如五将慕容冲入据长安。长安为之谣曰：长鞘马鞭击左股，太岁南行当白虏。秦人呼鲜卑为白虏，慕容垂之起于关东，岁在癸未，坚之分氐户于诸镇也。赵整因侍援琴而歌曰：阿得脂，阿得脂，博劳旧父是仇绥，尾翼短不能飞，远徙种人留鲜卑，一旦缓急语阿谁。坚笑而不答，至是整言验矣。

 

　　《刘子》：

　　桓帝听楚琴慷慨叹息悲酸伤心曰：善哉，若此岂非乐乎。

刑罚者民之寒暑也，教令者民之风雨也，刑罚不时则民伤，教令不节则俗弊。故水浊无掉尾之鱼，土涌无葳蕤之木，政繁无逸乐之民。政之于人由琴瑟也，大弦急则小弦绝。

赵人有曲者，托以伯牙之声，世人竞习之。后闻其非，乃束指而罢。此为未知音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