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心琴韵

   
 

 

 

 


琴文散集野韵
 

琴者禁也’新议

野 韵

  班固《白虎通德论。礼乐》:“声音者何?谓声者,鸣也。闻其声即知其所生。音者,饮也,言其刚柔清浊,和而相饮也。……埙在十一月,埙之为言熏也,阳气于黄泉之下,熏蒸而萌。匏之为言施也,牙也,在十二月,万物始施而牙。笙者太簇之气,象万物之生,故曰笙。有七政之节焉,有六合之和焉。鼓震音烦气也,……‘革召’者震之气也,……箫者中吕之气也,……瑟者啬也,闲也,所以惩忿窒欲,正人之德也。故曰瑟有君父之节,臣子之法。君父有节,臣子有义,然后四时和,四时和然后万物生,故谓之瑟也。琴者禁也,所以禁止淫邪,正人心也。磬者夷则之气也,象万物之成也。其气磬,故曰磬。有贵贱焉,有亲疏焉,有长幼焉,朝廷之礼,贵不让贱,所以明尊卑也;乡党之礼,长不让幼,所以明有年也;宗庙之礼,亲不让疏,所以明有亲也。此三者行,然后王道得;王道得,然后万物成,天下乐之,故乐用磬也。钟之为言动也,……声五音八何?声为本,出于五行。音为末,象八风。故《乐记》曰:‘声成文,谓之音;知音而乐之,谓之乐’也。”

  ‘白虎观会议’是汉章帝建初年间(公元78年),以政府名义汇集学者用政治权力将儒家之学,归纳为国家思想学说而召开的。根据《白虎议奏》的资料而撰写成的《白虎通》,并不是班固个人的思想;而是当时经过君主认可的国家意识形态的理论表述(据葛兆光《中国思想史》第一卷)。《白虎通德论。礼乐》即是汉儒汲取了黄老思想、五行数术后,对儒家礼乐思想的重申。

  把上段引文通读一遍,就会发现这是汉儒解说‘声’与‘乐’功能的泛论。其中借八音乐器名的谐音字,来阐明‘乐’的要旨,是为了行文的方便,而不是很严格地针对各乐器性能的分析。从中还反映了一个现象:琴在那个时代是一件普通的乐器,在‘礼乐’中的地位,还排在瑟之后。而这里关于瑟和琴的论述,是同文互义的:即说瑟也就是说琴,说琴也就是说瑟。“所以惩忿窒欲,正人之德也”,“所以禁止淫邪,正人心也”;‘忿欲’‘淫邪’是一个意思;‘人德’‘人心’也是一个意思。后来的有心人,却将其中“琴者禁也”一句割裂出来,作为将琴列为八音之首的理论根据。而在后世,甚至直到现代,这句话已成了琴人奉为圭臬的琴论根据。

  琴能‘正人心’是对的;而以琴‘禁淫邪’,即使是在那个时代也是过于夸大。《礼记》:“天子之乐宫悬,诸侯之乐轩悬,大夫直悬,士有琴瑟。”在整个宗法礼制中,琴瑟的功能只限于士阶层个人的修养,要‘禁淫邪’还得让与赋予更高节制功能的其他‘乐’。至于‘禁’这个字,今天看来用得也不恰当,给人以压逼感,令人起反感。《乐记》:“凡音者,生人心也。情动于中,故形于声;声成文,谓之音。”弹琴就是要抒一已之性情,何‘禁’之有?如果真要象道学家那样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那就连琴也不应该弹了。

  在现今的时代,我们有必要再重复‘琴者禁也’这说词吗?本人认为“琴者净也,所以净情性,静人心也”可能会更适合新世纪的要求:即概括了琴乐的本质,也阐明了琴乐的功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