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琴的触弦音

野　韵

　　古琴的演奏中，有一类以左手指触弦发音的技法，发音效果没有右指弹弦那么明晰，也不像左指游弦走手音那样沉扑。它是界乎实音与虚音之间的半虚实音，无以名之，姑且称为‘触弦音’。这组技法包括了：罨音、搯起、爪起、带起、推出等。

　　古琴的触弦音依其发音方法可分为磕弦音和拨弦音两类。

　　磕弦音是以左手指击在弦上得音，有‘罨音’和‘虚罨’两种。罨音是左手名指按弹得音后不离开弦，以大指击在弦上的上一个徽位上，可得一个二度或小三度，甚至四度的磕弦音。罨时要将力度凝聚在大指上，磕弦后随将大指按实，得音才结实。另外击弦点要准确，并要避免触及琴面的木声。如果左指不按弹，仅以大指或名指对准徽分击弦得音，则是虚罨。

　　拨弦音有拨按弦音的搯起，和拨空弦散音的爪起、带起与推出。

　　左手大指按弹得音后，名指接按下个徽位，并用大指指尖拨弦，得一个下二度或小三度的音，即称‘搯起’。在这里名指按弦与大指拨弦须同步，而名指按弦要坚实，那么发音才清楚。搯起的音量须比弹弦音稍弱，以避免产生暴烈声。

　　如果左手大指或名指在按弹过后，顺势以指尖拨弦，得一空弦散音，则依所用手指，大指称‘爪起’，名指称‘带起’。爪起和带起须轻重得宜，过重会产生空弦暴烈声，过轻则浮泛空虚，以稍弱于弹弦音而又有朴实感为妙。另中指按一弦弹过后，以指头推弦向外，得一弦散音，特称为‘推出’。推出专用在一弦，发声会比爪起和带起略重。

　　古琴音乐里的触弦音，大多是以经过音出现，从而在按弹实音和游弦虚音的音色变化间，起着中介和缓冲的作用。兹将其功能分述如下：

　　一、罨音常和搯起配合，形成‘罨音－搯起’的句型。左手名指按弹或走手得音后，大指在上一个徽位罨，跟着搯起，得到‘罨－搯’两声；‘罨搯’也可以重复多次。（谱例一）

　　〖谱例一〗〈普庵咒〉第一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一集，203页。

　　二、‘罨－搯’如果配合了‘撮’，就成了非常程式化的‘搯撮三声’。奏法是：左手名指按弦，大指在上一位滔起，右手在按弦与另一协和散音弦间一撮；左手再搯起两次，右手再撮。因为搯起时带有罨音，实际上得到‘罨－搯－撮，罨－搯－罨－搯－撮’八声。搯撮三声有乐句收拢的功能，常用在段落的结句处；尤其是年份较久的琴曲，用得更频繁。（谱例二）

　　〖谱例二〗〈渔樵问答〉第四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一集，131页。

　　三、罨音和虚罨偶尔也可以用作主要旋律音，其磕弦音色能产生很戏剧性的效果。（谱例三）

　　〖谱例三〗〈忆故人〉第五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二集，119页。

　　四、搯起经常出现在进复、撞、逗等走手音之后，作为句逗的末音；形成了‘进复－搯起’、‘撞－搯起’、‘逗－搯起’等‘实－虚…－半虚实’的句型。（谱例四）

　　〖谱例四〗〈玉楼春哓〉第三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一集，279页。

　　五、爪起、带起、推出三法，用在按弹音后，有逗顿的感觉；用于句末或段尾，则能起着连贯前后乐句或乐段的功能。（谱例五）

　　〖谱例五〗〈长门怨〉第三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一集，273页。

　　六、爪起、带起也可以穿插在按弹音之间，在乐句中起着色彩性的作用。（谱例六）

　　〖谱例六〗〈忆故人〉第一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二集，116页。

　　此外还有‘放合’，这是一个指拨空弦散音相随按弹音而出的和音技法。即名指按弹后，将弦放开顺势拨弦，得一空弦散音；紧跟着名指急转按在相邻的弦上，乘势右弹一音，使与前一散音相合。这一放一按一弹，须同时进行，和音才融合。有时亦可略为参差，成了相呼应的两个音。（谱例七）

　　〖谱例七〗〈醉渔唱晚〉第一段，《古琴曲集》第一集，100页。